前一两年,中国人文学术界对美国艾尔曼的《从理学到朴学》一书所持的理论与方法进行了争鸣,不管立场如何,大家都对书中描述的清代中晚期“学术交流网络”有些印象,但他是在抽象的意义上使用“网络”一词。而现在,真正的网络不仅将改变我们的生活,也将极大地改变和促进我们的人文学术研究。
中外学术交流有着语言的障碍和文化的隔膜,复旦大学朱维铮教授形象地把这比喻为“聋子的对话”。在网络普及之后,这种状况可望有所改变。因为借助网络的迅捷与方便,双方可以在更大范围内寻找共同点,从而达到交流的目的。不久前在BBS“水木清华”站上,进行了一场关于“进化论与伦理”问题的讨论,其中比较多地讨论到了中国近代以来对进化论的接受及美国汉学家蒲嘉珉(James Pusey)的《中国与达尔文》一书。这一讨论甚至还有来自纽约长岛的人参与。讨论也十分热烈,达到的效果在以前恐怕只有特地开一次学术讨论会才能做到,而且还免去了开会所需的种种条件,如经费、场地等。就像社会上有电视电话会议,在网络上开学术讨论会也是值得尝试和借鉴的形式。另外,电子邮件普及之后,可以设立诸如“史学”、“文学”的讨论区,通过电子邮件发送学术资料、进行学术讨论,快速交流世界各地的学术信息。
网络对学术研究更大的好处体现在检索的方便与迅捷,以及资源的共享上。现在可以通过网络检索到二十五史中任何一个字词的全部资料,省却了很多翻检之劳。港台有大量的学术站点,如“二十五史”、“两千年中西日历转换”、台北“中央图书馆珍藏古籍特藏选录”、“台大佛学研究中心资料库”、“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索引”等,这使资源共享成为可能。这对人文研究的资料建设意义重大,打破了以往的地域分散、重复和查找麻烦等弊端。
有关中国学术的网络站点发展非常迅速,港台在这方面先行了一步,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西方关于这方面的站点也非常丰富,这对了解西方汉学的进展很有帮助。中国大陆的情况则差些,一方面是网络上已有的学术资料发掘得不够,二是国内自己的学术网站太少。好在现在情况已经开始逐步好转,最近“中国文物”站点开通。北京图书馆的网络改造计划完成后,对利用北图的资料也是福音。国家在这方面是大有可为的。如果四库全书能有电子网络版,且能随意使用,这将节省大量资源,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弘扬也很有好处。当然,这需要国家加大投入,把它当作一项造福子孙后代的文化工程来抓。
除了在软硬件上多做努力外,另一重要方面是培养知识分子尤其是人文学科的知识分子接受和使用网络的能力,让他们从心态上跟上时代的步伐。某高校有位老院士,当图书馆的SCI(科学文献索引)由印刷本形式换成电子网络版之后,不知道怎么用,于是大发脾气,跑去责怪图书馆。其实这种现象在人文学科中更为突出,人文学者们习惯于青书黄卷,对工业文明和信息文明的成果似乎带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接受起来总是慢半拍,不能不说这妨碍了学术的进展。
古代学术入门功夫有目录版本校勘之学,到现代则还要加上网络资源的使用技术。在将来,熟练地使用网络,将成为一个优秀学者的必备条件。